令人瞠目结舌的翻译

       “四个高兴的肉团”（Four glad meat balls）——四喜丸子。

　　当外国人翻开中餐馆的菜单时总会感到困惑：四喜丸子是 “四个高兴的肉团”（Four glad meat balls），蚂蚁上树是“蚂蚁在爬树”（Ants Climbing Tree），而夫妻肺片甚至变成了“丈夫和妻子的肺片”（Husband and wife's lung slice）。

　　众所周知，阻碍沟通的第一道墙是语言。连日常所见的菜品都被翻译得令人捧腹，因此不难想象，诸如“道”“大同”“上善若水”“天人合一”这些颇具中国传统文化内涵的词语该如何译解，即便是再专业翻译面对这样的问题，也会斟酌一番。

　　4月12日，在伦敦国际书展上，“中华思想文化术语传播工程”最新成果，《中华思想文化术语（第三辑）》举行了全球首发式。历时三年，这套书籍的编著者们用凝练了中华民族人文精神、思维方式、价值观念的300个术语词汇，转换为英文传播出去。他们在中华文明与世界其他文明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。

　　由于没有相对一致的理解与阐释，更没有规范的翻译标准，加之背后极其浓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可能造成的文化差异，外国受众对一些关键字词、术语会出现难以准确把握的情况。针对这种情况，2014年，由北京外国语大学、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共同承担的“中华思想文化术语传播工程”（以下简称“工程”）项目正式启动。

　　“工程”旨在梳理反映中国传统文化特征和民族思维方式、体现中国核心价值的思想文化术语，用易于口头表达、交流的简练语言客观准确地予以诠释，在政府机构、社会组织、传播媒体等对外交往活动中，让世界更多了解中国国情、历史和文化。

　　“工程”采取整理一批、翻译一批、推广一批的原则，在组织各领域专家学者做好术语整理、诠释及翻译的基础性工作的同时，从图书出版、会议研讨、网站宣传、新媒体使用、展览呈现等多角度进行立体化传播。外交部已将千余册《中华思想文化术语（第一辑）》发送给我国驻海外的24家使领馆。

　　这些术语是当代中国人理解中国古代哲学思想、人文精神、价值观念之变化乃至文学艺术、历史等各领域发展的关键核心，也是其他国家民族了解中华民族精神世界的钥匙。“工程”启动之后， 70余位文、史、哲学科及英语翻译领域的国内外顶尖学者应邀组成专家学术团队。从术语的筛选、释义到翻译，每个步骤都饱含专家学者的“较劲”与“求真”。学科组专家从中国古代文献典籍中首先筛选出上千条术语，而后经过专家委员会审核认定，“仁”“义”“礼”“社稷”“九州”“阴阳”“大同”“格物致知”“厚德载物”“天人合一”等条目正式成为中华思想文化术语。

　　“中文释义不能给国家丢脸。”承担着历史类术语释义工作的学者、武汉大学教授聂长顺告诉记者，这些术语是中华民族的“基因”，对于术语的释义，要准确解释它的基本含义以及深层次的思想文化内涵，特别是对今天弘扬传统文化、建设中国话语体系有重要参考价值的内容。比如，对“有教无类”的解释，既要讲清楚“任何人都可以或必须接受教化”的本源含义，还要揭示出它所蕴含的一种主张“人人都有平等接受教育的权利”的人文精神。

　　由于中外文化、制度等方面的巨大差异，在中文释义做出来之后，翻译组专家面临如何选取最佳翻译方案来准确表达这一更大的挑战。“礼”的基本含义是用来规范人的行为和关系的社会秩序，译审组最初译为Propriety（礼仪）。但是，“工程”专家成员、译审组组长、国家外文局原副局长黄友义认为，这样理解虽然没有错，但却过于狭窄。传统上“礼”不仅涉及人，还有人与天地万物之间的关系。于是，他在翻译意见上写道：中国的“礼”远远超出英文Propriety的含义。他建议不采用Propriety，而采用音译Li，然后用括注加上Rites（仪式）、Social Norms（社会秩序）、Propriety（礼仪）意译词，以方便外国读者理解。

　　为了保证译文质量，专家组成员精益求精，严格把关，很多术语都需要在学科组和译审组之间来回沟通、反复修改。对“有无”“天人合一”等术语的翻译就经过了几个月的讨论修改。

　　57亿外国人都是我们潜在的受众，他们渴望了解中国文化。黄友义认为：“要用外国人能够理解的语言介绍中国，要用融通中外的话语体系讲好中国故事。”